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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dnesday 24 April 2013

失衡的价值观-----洁尘

  这些年大家都在说教育的问题,说来说去,好像都说了白说。

  奥数被说了很多年了,2009年初夏,我所居住的成都市的教育部门还明令下文取消所有的奥数班。能取消吗?如果高考还是这样,那么,高升学率的名校就会继续存在,那么,想进名校的学生还是千军万马,那么,能指望名校造出另外一条独木桥择优录取吗?如果这个前提存在的话,谁能制止那么多奥数培训班?

  还有一个非常普及的东西,那就是才艺表演培训班,学唱歌,学舞蹈,学媚惑的笑,学性感的走路,学深情并茂地朗诵,学挤眉弄眼耸肩膀地主持节目。这是我经常看到的场景。因为工作关系,我每隔一个星期会去一个大楼,我要去的工作场所在5楼上,而2楼到4楼都有各种各样的才艺表演培训班。我经常看到很小的小孩在里面装模作样地表演着,他们的父母(大多是母亲),一脸欣慰地在教室的大玻璃窗外看着。也是堪怜为人父母心啊,如果孩子不是读书的料,那就得给孩子另外铺设一条“成功之路”。反正,就是要“成功”,如果不能耶鲁哈佛清华北大,那就要选秀选美超级女声。成不成是一回事,但先得朝着这些方向去奔着,奔不着再退而求其次。

  前些年有一次茶局,在座的有一位著名导演M。他说的一个事情我至今印象深刻。他说,他被好些影视学院请去开过讲座。这些年影视学院特别多,基本上都是挂靠在某个大学牌子下面的独立学院,开设影视编导、影视表演、播音主持之类的专业。M说,有一次他去一家学院,给表演专业和主持专业的学生上课,学生们很踊跃,阶梯大教室里挤得满满当当的,放眼望去——别说什么惊艳了,居然找不到几个模样齐整的,难道统统不走偶像派而是走实力派的路子?M导演当下痛心疾首,开场就大泼冷水,大意是说,不是什么人都能吃表演和主持这碗饭的,应该先照照镜子,然后好好想想自己合适干点什么。都挤在这里来干什么?都决心当丑星吗?学影视,学费多贵啊,你们就这么做着当明星的白日梦拿着工薪父母省吃俭用攒出来的血汗钱,跑到这里来混?

  M导演说,我这话听起来不讲道理,怎么啦,只有漂亮的人才能当演员和主持人吗?这话正推反推似乎都说不过去。M说,他生气的其实不是学生们,青春期的孩子有幻觉,那是很正常的,他愤怒的对象是那些没有原则不负责任的办学者。M说,他算过,光是成都的影视学院或有影视专业的学院,就有八个。全国加起来有多少?   

  一般人都知道,就表演专业来说,万里挑一的是北电、中戏和上戏;主持专业的,最高门槛应该是在中国传媒大学。在此之外,再有几所教学质量不错的学校,就足以满足对表演和主持这类人才的需求量了。这些年因教育产业化诞生了那么多影视专业,为保证生源,入门的门槛很低,这是一个问题,出门后两眼一抹黑,就业抓瞎,又是一个问题。  

   办学者很可能言之凿凿地说,那是社会有这样的需求啊!你看看,有那么多渴望投身演艺圈的孩子啊!   

  这话也没错。存在就是合理的,这是市场经济的铁律。有需求,就有相应的供给。但关键是,这个所谓的需求,并不是真正的需求,而是被煽乎出来的一种幻觉。首先是明星的光环效应,有名则有利,而且,那份利之丰厚,非普通劳动者所能望其项背;另外,明星在当下还成为一个特权阶层,可以突破很多规则和原则,可以被虚化被放纵被谅解。于是,有了这样的一种示范摆在面前,整个社会从根上就开始“供给”了。从幼儿园开始,各种各样的才艺表演训练班就等着这些孩子们了,顺理成章的,各类影视学院也就应运而生。  

   家长们有什么错?就普通的家长而言,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成功耀眼锦衣玉食,是很能被理解的为人父母的心态,而他们看到的这样的范本就在演艺圈。孩子们有什么错?演艺圈生活的丰富性和戏剧化,更对青春期孩子的口味,何况还有那么多一夜成名的幸运儿的故事摆在他们面前,下一个幸运儿也许就是自己?!孩子们这么想也没什么不对。  

   要捣这个畸形繁荣的全民娱乐化的根,从哪里入手?一方面可以说,媒体起了很坏的推波助澜的作用,媒体的娱乐化八卦化,把大众注意力都吸引到了明星身上,眼巴巴地看着他们过着那么轻松又那么富足的生活,那你怎么能阻止一对普通的父母想把自己的孩子往这条路上送?但媒体也说,媒体做了什么?这些内容不过是为了满足民众对明星的消费心态,媒体不过是起了该有的报道作用罢了。  

   根子还是在当下社会的价值观上。说来好像社会越来越开放,选择性越来越大,自我实现的途径越来越多,但这个社会从方方面面一起合谋在制造一种平面化和单一化的价值观,这种价值观归结起来就是:名,利,权。这三者交汇融合,互相帮衬,共同构成当下的“成功人士”的核心元素。   

  一个人的生命意义是什么?一个人究竟应该追求什么样的生存状态和生活质量?现在,“社会”这东西告诉你:你应该穿什么样的衣服,住什么样的房子,开什么样的车,喝什么样的酒,你得从事什么样的体育运动,得去什么样的地方休假……你才是“成功人士”,你只有成为这样的“成功人士”,你的生命才是有价值的。

  我认为,当下失衡的教育,源自当下失衡的价值观。但要说后者的成因,那就更复杂了,更一言难尽了。

写作的用处-------南桥

学校一创作班老师让我过去谈谈写作,学校很多人知道我经常写东西。在美国,靠写东西当职业或者副业的,不管你是给某公司写文案,还是在家搞创作,不管你是写虚构作品,还是写非虚构,都可以称作“作家”(Writer)。在我自己的印象当中,作家通常是写虚构文学的,而这方面我写得极少。偶然有人称我为“作家”,我都觉得需要回头看看,不知所指为身后谁人。 老师请我去,是希望我能给一群学生带来一些启发,好去开启自己的写作道路,看看有什么职业适合写作。我走过的路,不过是本本分分读书升学,最终出国留学,在一个新的环境里,去张望,并通过跨文化的生活,反思自己人生里曾有过的假设。如果一个人的经验可供复制的话,他们应该去中国,应聘当安庆师范学院网络中心的工作人员。由于环境语境和语言的不同,我不知道跟美国人讲我的写作,对他们能有什么用?我总不能推荐他们去给《南方都市报》写专栏。 虽然过去我试图从种种角度去分析文学的功用,最终我还只能说,这种话懂得的人你根本不用去说,不懂的人,你说了也没有用。按世俗的观点来说,写作基本上是没有用的。前年回国在老家,我和一友吃饭。我带了一本自己出版的书,并恭敬地签名,赠送给他。他感谢之余,饭局上也爽快地告诉我,你不要老写这些东西,而应该设法把你的亲戚朋友给弄出去。 从写作到做蛇头,这个职业转换的跨度还是挺大的,恐怕我做不来。不过他的话我听了很惭愧。他所击中的正是文化人的一个软肋。我们虽然屡屡希望通过自己的文章产生社会影响,真正能有什么影响,甚至说能不能自己救自己,都很难说。这年头作家家里被强拆,自己四处呼吁但是毫无办法的例子多得是。迄今为止我的写作带来的最大的“社会影响”,是有一篇文章,触动了某一个小伙子,他说他要把自己的私藏的私房钱拿出来,给他老婆。影响不到,一定是火候还不到。怎样才会有更大影响呢?那得使劲写,不成功则成仁,反正都已经上了这贼船了,不知道对岸是什么,但是回头也没有了多少留恋。我虽然没有带来巨大社会影响,可也没有把人带坏。 一个纯粹的写作者,是不在乎有用无用这个话题的。奈保尔写起非洲来可谓入木三分,什么毛病他鞭辟入里,可是看到的只有问题,他没法也没有提供答案,他也不去装着自己知道答案的样子。作家迈娅·安琪露(M aya A ngelou)曾称:鸟放声歌唱,不是因为它有答案,而是它心中有歌。 人心中有歌的时候,是不吐不快的,管它能解决什么问题。这么一想,除了文学之外,世界上对我们人类没用的东西还有很多:帕瓦罗蒂的歌声,梵高的绘画,清晨的露珠,雨后的彩虹,老人的牵手,婴儿的欢笑,这一切,又有何用?

Saturday 23 March 2013

那些让人性冷淡的作家们

http://www.niubo.cc/blog-11000-3544.html 这年头,没点性爱描写简直就不能叫小说。好的性爱描写有时候能成全一个作品,当然,糟糕的性爱描写也能毁掉一个作品。为此,英国人甚至专门设立一个“最糟性爱描写奖”,来促使作家和出版人把那些荒诞的、肤浅的、难堪的、没必要的性描写,剔出他们本来健全完好的小说。每年的上榜名单里,不乏世界畅销书作家和小说名家。 作为一个趣味向来比较低下的人,我的关注点常常就在这些“没必要的性描写”上。首先我要感谢琼瑶阿姨,她几乎是我当之无愧的启蒙老师。虽然现在回过头去看,那些遮遮掩掩欲语还休但千篇一律的描写简直要“淡出个鸟”来,但如果一开始接触的就是《白鹿原》《废都》这样的经典农村小说,我估计要从此对性吓出个阴影来不可。要知道,对一个从小要靠偷偷摸摸自学成才匍匐前进的中国农村青少年来说,这样直接露骨动不动就拿性器官说事的描写,是多容易对我们造成沉重的人生打击啊。 好在,我虽然趣味低下,可抗打击能力还算强,遇到这些令人不适的描写时能选择性略过,所以在最初看《红楼梦》时,虽然个别描写也让我出了些冷汗,但其它那些伟大的美妙的部分还是拯救并弥补了我受伤的心灵。 后来,看得多了,也渐渐看出了一些门道,明白好的性描写不一定要直接描写性器官和性特征,就像《包法利夫人》中爱玛和她那些情人,从头到尾可见性的挣扎,苦痛和快乐,每个人都能听见爱玛在黑暗中的喘息,但福楼拜从没告诉你艾玛的乳房是什么样的。所以,最高级的性描写是把性熔化了,就像温水化盐,人们需要盐,但不吞食盐粒,都喝盐水的。 迷张爱玲的时候,她把人生的荒凉底色从一而终地带到了性描写里,哪怕在那个连名字就火光四射的著名的《色戒》里,仍然带着凉意。“两个人要相逢,相吸,然后是眼角眉梢,你进我推,徘徊着,猜测着,试探着,多少的辛勤多少的准备,赤身肉搏,就为那欲生欲死的一瞬。尔后,就是大海退潮清光万里,万花吹雪繁花落尽……情欲的尽头就是这样了吗?”像她冷静到匮乏的感情世界,遇上胡兰成这样一段让她身心溃灭的感情难忘绝望,甚至要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的爱推到“色”那样不堪的境地去进行全盘否定。 这个故事她写了三十年,最后躲在美国一个僻静的公寓里靠领救济金完成这薄薄的二十八页纸稿,其中的悲凉想来怎能不让人恻然?读后仍是冷。 如果中国也有“最糟性爱描写奖”,我觉得梁羽生老师简直可以获个终身成就感。不是因为他写得少——金庸也少,但偶尔也风光旖旎的——主要是他每次性爱都是了了几笔并仓促以“男女达到了人生的大和谐”收尾,性爱描写的匮乏简直要让人怀疑,梁老师您其实还是个处男吧? 如果还有个“最让人性冷淡奖”,我首推《金瓶梅》,是的,您没看错,就是这本千古淫书。虽然它通篇尽是活色生香汁液淋漓,可是它的笔调却是冷的,近乎冷酷的那种冷。一路读下去,所有的性爱场面几乎像是机械化生产的,让人从艳羡到厌倦。印象深刻的是里面写潘金莲和西门庆,写他们纵情声色的时候,突然觉得房里头冷飕飕,有什么东西盯着他们,一回头,潘金莲养的那只猫冷冷趴在一个角落看,仅此一笔,又立刻回头继续写他们的性爱场面,却让人顿时从头到脚冷了下去,甚至有股阴森之感。还有写西门庆勾上林太太,床戏火热,后面紧跟着就是一句“街上已喝号提铃,更深夜静,但见一天霜气,万籁无声”。如红楼梦里凤姐说笑话人人期待,她开篇也开得热闹,不想抖出一个冰冷的包袱“吃了一夜酒也就散了”,最后更是“落得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 这世间光阴过手,不是冰就是炭,很多人宁愿焚身于欲望的烈焰,证明活过,可最后仍是虚无与空洞。何止把人看出性冷淡,看到最后简直觉得活着都没意思,唯往佛祖的四大皆空处奔去。

Thursday 21 March 2013

为了自欺---- 乱弹琵琶

少小离家老大回,这类返乡题材被写的很多,能够写出韵味的也不少,就是因为乡愁并不分地域,人人有之,共鸣不难。一切失去的,无法再现的都可谓乡愁。 加上探究当年为何走,若是身不由己,或者一入江湖恩怨深,挣扎得吊脚凭栏,回返便更易引人感慨。当我们身处某个环境,某个场合,那些沉寂的往事便会复活,自以为的遗忘大概从来都没有过,只是我们有时会逃避这种记忆的再生,尤其是面对痛苦的往事,回忆意味着再痛一次,自己的伤疤别人揭不得,自己却很少敢揭。 我不自觉地在美化。爷爷重男,要淹死我刚生下的二姐,说要扔进大尿桶。二宝邋遢,脚底的臭味熏天,挤在一个床上我被熏得鼻屎满腔,父亲懦弱,我多少继承了父亲的懦弱,家中有事他一个大男人不出头,却让母亲去张罗,妹妹叛逆,未婚先孕,像一只猴子一样急不可耐地要嫁人,还有村前的河,何时流淌起乌黑的水,儿时的我放牛,懒惰的时候就骑在牛背,歪着,撇着,让它吃路边的稻穗,头顶的玉米棒槌。青蛙我用荆条抽死得不下200只,暴躁的时候,我一脚踢开从我面前经过的小猫,踹得它半晌爬不起来,我甚至用细长的竹竿伸进村人的窗户,将挂在墙上的小包挑下来,然后翻出里面的几块钱,别说这是我小时候才干的事,大学里我还在图书馆撕了很多纸片,用刀挑出书页中夹杂的磁条,对我暗恋的人恨得她咬牙切齿,工作后也不知道说了多少附和…… 我该怎么说?我无恶不作,就差没有在钻草垛子的时候点跟火柴,没有拿刀去捅伙伴,没有像马上到来的夏天,人挨人人挤人挤出非礼的妖魔之手。你不要听我的,就好象我不会全部听你的一样,我的家乡人并不淳朴老实,他们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却也工于钻营,某些时候甚至称得上狡猾奸诈。 我说人都可以相处,但是真实的情况却是在上海我只有一个朋友,他尚且是我高中时结交的;我劝人要对人信任,自己却很少再信任人。我讨厌别人说恭维我的言辞,莫要讲什么“尔今腾达,苟当以楷”,我便讥讽刻薄,说你变身闰土,心下欲删,某一天却嬉皮笑脸地凑上前去向其搭讪甚至恭维,像一条叼着舌头的哈巴狗。一个原先要好的朋友终于不堪忍受我如此多变,出尔反尔的气候,将我打入万劫不复的黑名单。 能够忍受我的不多,我能够忍受别人的也不多。周六晚上到上海的这个朋友家里喝酒,他忍耐性比较强,俩人喝了一瓶和酒,大概都有几分醉,我便无意识地将嗓门提高了三度,挑他人之刺,更找自身之针。高中形影不离的另一朋友早已八面玲珑,我说我讨厌这样的人,他说他也不喜欢,我说我极端,极端地喜形于色,他说你是,很容易得罪人,他说你还没长大,我说你也是,怎么回家了就要批评你嫂子,嫂子是外人,你能说你哥,打你哥,却不能给你嫂子脸色。他说,你还不是一样说你妹夫?你跟我差不多,我说,是,咱俩臭味相投,我比你更臭。他挺着大肚子的老婆在旁边嘻嘻一笑,居然插科打诨,说,你因为爱干净所以招臭。话中有话,朋友在做饭的时候,他老婆带我到小区转了转,俩人边走便说房间卫生,我说最气的并非卫生没人弄,而是你花了一个多小时将大厅,厨房卫生间擦得干干净净之后,马上被他们糟蹋了,于是我就吹鼻子瞪眼,气不打一处来。她说理解,嘿嘿笑。 那么也就是说,这叙不完的乡愁其实是有影子的,即便往事飘忽,早已无影无踪,乡村的面貌百啭千回,有些路铺上了水泥,有些路爬满了杂草,那个手中拿着弹弓射鸟的,开车撞死了人,那个被跺得肚子开花的,现在入赘他乡,那个被茅坑里溅出的屎洒满一身的,现在膝下已有一对双胞。只是我现在不敢看当年,看了生怕没办法自圆其说。现实是残酷的,想象中的现实却比现实中的现实柔和许多,回家只是不愿见熟人,因为我看到当年那个在我心目中教书育人,正直不屙的老师变得好吃懒做,噬赌成性,我不要看再多,不为欺人,只为自欺,为了能够圆顺记忆中那些谎言,还有事实。 http://yanhb1983.blog.163.com/blog/static/41143352201321011154119/

连岳:别处是不是也跟这里一样

1、当一个人想当然以为能仇恨谁、惩罚谁的时候,往往就会沦为他人的人形工具,当有人跟你说某类人就是该恨就是该死时,千万小心。 2、《旧约》里,耶和华让以色列人设立“守望者”,职责是看见风险时吹角警戒民众。民众若不听警戒,则罪归民众;若有风险而不发声,则罪归守望者。——在现代社会,守望的职责很大程度由媒体、批评者,甚至是微博承担了,若静默无声,或只有好话,那守望者就失职了。 3、守望者先知米该雅,活在一任邪恶的以色列王时期。王欲出征,而米该雅素来只说凶言,不说吉言,他心里非常讨厌。使者对米该雅说:“众先知都说吉言,你也如此吧。”米该雅来到王前,说:必胜!王说:你要说实话。米该雅说:必败!王马上翻脸:把这个人下在监里,使他受苦,吃不饱、喝不足…… 4、心理学家赖希:法西斯主义不是一种政党,而是一种特定的生活观,是对人、爱情和劳动的态度。每个人性格中都藏有法西斯主义的情感和思想。有那么多人因为别人的观点不同,甚至仅仅是文风、用词不同就辱骂、攻击时,你就知道,此言不虚。 5、不能因为自己穷,就要求别人恋爱不许提要求,这是懦弱的想法。要有基本的自信:即使我再穷,姑娘愿意嫁给我,我也可以让她过好。如果你认为:我穷所以没人爱我,那要做到的是让自己不穷,而不是等着别人来爱穷人——这样等不到,也很可悲。 6、有人一听到分手、离婚就觉得不好。难道说离婚是非要等到对方变成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才跟他分手?这很荒唐。有很多好人,但你就不是喜欢他。分手也是爱情的组成部分。 7、穷不会让人更有美德,它让人丧失机会、没有发言权、找不到女朋友、社会地位低下,不要歧视穷人,可千万不能歌咏贫穷——有人这么做,他不过是想利用穷人。 8、寂寞。今天收到一位姑娘的邮件,其中有一句:我早就想和你说话了,可惜无话可说,我人生真的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9、厄瓜多尔是全球第一个国家在宪法上赋予自然权利,河流与森林,从此不再只是物,而有了它们的保育权。美国《国家地理》杂志说,有人认为,这可能和废权与平权运动一样重要。 10、各位,吃得健康一点。纽约时报:肥胖伤脑,肥胖会加速大脑的衰老,中年肥胖者老年容易痴呆。 11、4000年前,巴比伦的吉尔伽美什史诗中,这位大英雄潜入神的黄金花园寻找永生的秘密,答案是:享受你的生活,爱那个牵你手的孩子,让你怀中的妻子感到快乐。 12、尤瑟纳尔《苦炼》:“我要去看看,别处是不是也跟这里一样,被无知、恐惧、愚蠢和迷信统治着。” 13、4月23日是世界阅读日。美军士兵战时配备的书籍目录:二战时,从荷马到伍尔芙,甚至包括反战小说,总计千种;1991年海湾战争,雨果的作品;伊拉克战争:莎士比亚的《亨利五世》、《独立战争以来的美国军人英雄》、《战地信札》,和,《孙子兵法》。 14、1564年4月23日,莎士比亚出生;1616年4月23日,莎士比亚逝世。无巧不成书,所以今天是世界阅读日。

Saturday 9 July 2011

你我皆S--B——当做如是观

http://9.douban.com/site/entry/184127294/

在他35岁的时候,他笔下的自己、一个“势利者专家” (snobographer)是这个样子的:“一个显得文静的青年,穿一件白色轻便大衣,打一条深红色的绸缎领带,穿一条淡蓝色的裤子,脚上穿一双顶部有装饰的靴子,别着一只翡翠胸针,在白色帽子上绕一条黑色绉纱,拿着一支把柄镀得相当金黄的竹手杖。”他给这个风流倜傥、仪表整饬的公子哥指定的年龄是:22岁。
  
  22岁,那真是他一生中最为春风得意的日子,就在前一年,他继承了父亲的遗产。他的父亲是英国东印度公司董事会金融部的高级秘书,母亲是英属印度殖民地名噪一时的美人。不幸的是,在他4岁的时候,父亲病逝。根据殖民地的传统,6岁的他从印度被送回英国读书。9岁那年,母亲改嫁给自己的初恋情人,二人相携从印度回到英国,可是他享受不到家庭的幸福。英国的寄宿学校总是冰冷残酷,文弱的他被打折了鼻子,只在素描和写作方面不输人后。在剑桥的岁月同样不尽如人意,他居然输掉了诗歌比赛。19岁,他放弃了文凭,离开大学游历欧陆,与他那种地位的青年一样,不免沾染上一些虚荣的习惯。然后就到了快乐的 21岁,终于获得了财产处置权。此时的他一身纨绔子弟的习气,一掷千金且赌博成瘾,又投资于两份报纸,享受着金钱和权力的双重快乐。无疑,那个22岁的白衣白帽、别着翡翠胸针的他,就是十几年后他大加嘲讽的对象:一个S- -B。
  
  威廉•麦克佩斯•萨克雷(William Makepeace Thackeray,1811-1863),在19世纪英国维多利亚小说家群体中,排名仅次于狄更斯。可是到了21世纪,读他的人已经不多了,也许是因为他作品的主题——对贵族势利者的嘲讽——已经过时了吧。
  
  使萨克雷从“势利者”变成“势利嘲讽者”的转变发生于他23-25岁的时候。由于印度两家银行的倒闭,他本人与母亲和继父的财产转眼间灰飞烟灭,投资的报纸也彻底破了产,而且他要结婚!根据当时庸俗的社会风习,他沉痛而愤怒地写到:“你没有贴身女侍就不要谈情说爱,没有马匹马车就不要结婚,没有穿号衣的侍者和法国女佣心里就别想着要老婆,膝上也不会有孩子;你必须有一辆浮华的布鲁厄姆车,否则就滚蛋;假如你和穷人结婚,社会就将你抛弃;亲属们会把你当一个罪犯避而远之,伯母伯父们对你会不屑一顾,为你那种十分糟糕的行为哀叹。”
  
  总之,悠游岁月的时光结束了,养家糊口的压力瞬时降临。当一个人从金钱的顶峰跌至谷底、又要拼命维持自己在等级社会中的地位,这种时刻,大概是最能饱尝世事炎凉的。慌不择路的萨克雷,尽其所能写各种各样的文章、然后投向各种各样的报刊。幸运的是,他很快得到两个专栏撰稿人的位子,从此开始了鬻字疗饥的一生。
  
  1842年,他向刚刚创刊不久的《笨拙》杂志投稿。1846年开始,他在《笨拙》的专栏上连载《势利者》,一共45篇,大受欢迎。1848年,在欧洲革命的疾风暴雨之年,他凭借两部作品大红大紫,一部是长篇小说《名利场》(Vanity Fair),另一部就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专栏文章结集:《势利者脸谱》(The Book of Snobs)。
  
  《势利者脸谱》是一部相当“毒舌”的散文作品,充满英国式的一本正经的冷幽默。为了达成效果,萨克雷放低姿态,首先承认自己就是势利者大军中的一员,他生造了“snobographer”一词,在题记中指明“由自身即为势利者之一的人所作。”在书中,他开列了王室势利者、贵族势利者、都市里的势利者、军队中的势利者、神职中的势利者、大学中的势利者、文学中的势利者、欧洲大陆上的势利者、欧洲大陆上的英国势利者、乡下的势利者、俱乐部的势利者、外出进餐的势利者、请客进餐的势利者等等类别,刻画出一幅幅漫画式的势利者肖像。正是从此书开始,“势利者”(snob)一词风靡一时,而它的缩写 “S- -B”也在各种场合隐晦地被提到,并每每伴以会心的微笑。
  
  萨克雷说,在他写《势利者脸谱》的时候,“snob”这个英文词汇只有五十多年的历史。那么它的词源是什么呢?有好事者指出,这是拉丁词 sine nobilitate的缩写,意思是“非贵族”,该词曾出现在英国著名中学学生名单上,标在那些不属于贵族的学生姓氏前面。还有人说是来自拉丁短语 quasi nobilis,意思是“几乎是贵族”。当代法国学者弗雷德里克•鲁维洛瓦指出,萨克雷参照的是18世纪末剑桥大学学生们的俚语,他们所说的“snob” 是指那些与大学研究院和知识分子相对的市民、资产阶级。其实,萨克雷在剑桥读书的时候,曾与朋友一起创办了一个小刊物“The Snob and The Gownsman”,除了市民阶级和资产阶级,他们将教士阶层也包括在嘲讽之列。
  
  那么谁是“snob”呢?很难有一个准确的定义,但,人人都知道它是什么。萨克雷说:“你如果看不起自己的邻居,你就是一个势利者;你如果忘记自己的朋友们,卑鄙地追随那些地位更高的朋友,你就是一个势利者;你如果为自己的贫困羞耻,为自己的职业脸红,你就是一个势利者;正如你如果吹嘘自己的出身、或为你的财富感到得意,你也会是个势利者一样。”势利者有相对和绝对之分,绝对的势利者从年轻一直势利到死,而相对的势利者只是在生活里的某种情况下才成为势利者,但无疑,每个人都是势利者。洞察世情的萨克雷说指出:“贫穷的势利者模仿富裕的势利者,低微的势利者拜倒在骄傲的势利者脚下,伟大的势利者对卑贱的势利者指手划脚……”趋炎附势、卑躬屈膝、卖弄摆阔、颐指气使、附庸风雅、自吹自擂、矫揉造作,这世界每天都上演着势利者的悲喜剧。
  
  在萨克雷的时代,贵族阶级依然存在,富豪们风头更劲,在等级制的社会阶梯上,无数中产阶级渴望着向上爬。势利者是渴望获得一种高于现有社会地位的人,他是一个野心家,他是一个模仿者,他是一个僭越者,他梦想着攀附上等阶级,分享那个阶级所固有的优越感和特权,只要目的达到,他转眼就会傲视自己原属的阶级。这样的时代主题在19世纪欧洲作家笔下有相当集中的体现,司汤达笔下的于连、巴尔扎克笔下的拉斯蒂涅、福楼拜笔下的包法利夫人、莫泊桑笔下的马蒂尔德,总之,在上的贬抑在下的,在下的攀附在上的,假的试图伪装成真的,真的变换方式防范假的……
  
  你我皆凡人,所以你我皆S—B,这一切之所以存在的关键点,按照萨克雷悲天悯人的表述,“人就是一出戏剧——它充满奇迹、感情、秘密、卑鄙、美妙和真实等等。每个人的心中就是名利场里的一个分隔的小间。” 上帝创造了世界,同时也创造了势利者,亚当夏娃用穿上树叶的行动来模仿穿衣的上帝和天使,这可能就是势利行为的开始。一直要到20世纪,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告诉我们,除了生理和安全需要之外,人类还有社交的需要、尊重的需要、自我实现的需要。也一直要到20世纪,从戈夫曼的表演论和赫伊津哈的游戏论里,人们才对普遍性的“角色扮演”有了更深刻的体察。
  
  当今社会,萨克雷当年所憎恨的“阶级势利”已经被大大淡化,目前大众践行的是“时尚势利”。如果萨克雷再世,美美BABY那些爱马仕包包,大概会被他写成很精彩的一篇吧。
  
  我这个势利者一边攒着这篇笔记一边还惦记着刚刚看到的一幅翡翠耳坠子,水头好,正阳绿,就是贵啊就是贵。我特意抄下曼德维尔《蜜蜂的寓言》中的一段与S—B们共勉:
  
  “贪婪,邪恶的根源
  这种该死的毛病,
  助长了有害的恶习,
  并为挥霍提供了条件。
  
  奢侈,贵族的罪恶,
  可无数穷人藉此谋生,
  可恶的傲慢使更多的穷人活命。
  
  虚荣和忌妒本身,
  决定了工业的发展,
  美食、家具和服装,
  显示了他们的愚蠢和轻浮,
  而这种古怪可笑的恶习,
  正是推动商业前进的动力。”
  
  萨克雷也叹道:“除了势利之外世俗还能是什么呢?”

Sunday 12 June 2011

我们的心多么顽固——百合深渊

http://yuyiwang.blogcn.com/articles/%E6%88%91%E4%BB%AC%E7%9A%84%E5%BF%83%E5%A4%9A%E4%B9%88%E9%A1%BD%E5%9B%BA-2.html


潘向黎的爱情小说,最打动我的,是一种“熟女的可爱”。和陈丹燕一样,她参与了我的成长。我初初接触她的时候,还不到二十岁。这半生已过,她老了,我也是。之前每隔几年,我就要为她的作品做一个笔记。我是眼见着她的爱情观,在作品里一路跋涉,颠簸,受创,愈合,奔流入海,最后演变成今日秋水一样的澄澈,触手微温。

最早是《恋人日记》,写的不好,彼时她还有几分文青病,写〈恋人日记〉时是1995年,那时她也27了吧?这个年纪上,书里的处,单件掺着洗女观,初夜观都很破旧。到了2004年的《我爱小丸子》,这个病开始痊愈。《我爱小丸子》里那个女孩子,一把年纪还勇敢的穿着卡通小球衣,固守着孩子气的明亮心性,看似优游的单恋一个男人。对方也是固守……固守着自己的沉默和单身,一点遐想的缝隙都没给她留下,她也不悲不怨,照样开心的美食美衣,精神零食是:天天下班看一集小丸子。“表酱子不开心哦,从前在书里看到过,幸福生活的一大要素,就是有一件你永远也得不到的东西,你看,我现在就有个永远也得不到的大活人,所以,我很幸福!耶——野—也——叶!”

呵呵,日剧里,日本漫画里,常有这样的单恋少女《,东京爱情故事》里的赤名莉香,《悠长假日》;里的山口智子……..双手叉在口袋里,吹着起伏的口哨,一滴眼泪都没有,不自伤,也不伤人,你看到的永远是一张笑意明媚盛放的脸。几乎要笑出眼泪来的开朗之后,突然嚼出淡淡的悲意。象盐水泡荔枝一样,利用咸甜口感的反差,强化了被掩饰的悲意.

今天要说的是她的新书,2010的《穿心莲》。

早晨看见一句话,大意是“情这个字就是‘心’加‘青’,当你对一个人有感情的时候,你的心是清白干净的”——而我甚至认定,这也是爱情存在的意义。潘向黎笔下的角色,总是一贯的素面朝天,清白喜悦。不论是单恋(《我爱小丸子》),婚外恋(《穿心莲》《奇迹乘着雪橇来》)。我想了几天,终于明白,这种洁净,成于一个人对自己的把持和要求,自律之后,眼见良心的干净,才可以直面他人的坦荡和磊落。

《穿心莲》里的主角,是一个情感专栏女作家,专为溺于情海的人答疑解惑,,而她自己却因过去惨痛的情感经历,早已不相信爱情,和男友薄荷过着不咸不淡的同居生活。好像某种痛神经被阻断的生物,一切都在痛苦半径之外,爱情,只剩下技术化的过招。但正如《牡丹亭》里那句肺腑之言“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她爱上了留德归国的漆玄青。理性还在戒备,道理还在筑坝,回头一看心不见了。它已经兀自前行。你的心,那座你以为固若金汤的城池,它失守了。可能因为是婚外恋,所以最终,潘向黎用意外结束了它。

她有自恃和端正,但是与道德无涉,比如她不愿意和已婚男人纠结,是因为她的爱情观里有洁癖,不能容忍自己折坠变脏,而无关其他人的指责,或是什么舆们一起收进屋论压力;她也会顺应人情,比如帮出版社的小编辑做促销,那不是因为心软,而是心懒,要花大力气去辩驳反对的事,掂量下成本,顺奸比反抗易行,那就取个省力模式呗;她的爱很重,以性命相交,但不是滞重。在报纸上看见女性单身会导致妇科癌症,她马上让笔下男女主角用加速度脱衣上提上裤子,光床—— 生活和文学以这样的方式,互相打扰,这段笑死我了。

很多爱情原理,都是有过人生历练的人才会吐出的箴言。清浅却不肤浅,犀利却不锋利。比如“男女关系像是一对跳交际舞的舞伴,表面看是男的带女的,其实女人是靠自身站立和保持美感的”“爱有爱的责任,不爱有不爱的责任。好比交通肇事,逃离现场和坚守是不一样的,哪怕不能改变伤害本身。”

我喜欢她,因为她易感多情,但是每个心里的边角,都收拾的眉目清楚,像是某种日式家居。简约中见细节的经营,却不流于繁冗和堆砌。对自己下手的力度恰恰好,既不是自恋的庇护,也没有分析过度的自虐倾向,适度的清醒和自立,这种厚度适中的“自我”,才是现代女性立身之本。“自我”这个词,中国人喜欢把它同于自恋,自私。其实是误解。

而我最终流下眼泪的地方,居然是女主角失恋以后,跑去旅行,桌上放着一份菜单,上面罗列着很多活色生香的菜名“牙则扎如饼,雪花炒鞭花,色馍山桃花,古烹火烧馍,丁香拱羊脊”,她掏出笔,兴致勃勃的摘抄下来,其中有意趣,回去可以给朋友欣赏啊。我想起前两天,N来找我吃饭,风雨欲来,雷霆压顶,N 用简约的笔法,向我描述了当年她在海边上大学,每次雷雨前,都会头上套个塑料袋去看海天一色,骑车或漫步。当天夜里,我就梦见那个场景了。

我起身,开灯,看书,读到潘这个情节,一下子就哭了——我们的心多么顽固,无论怎么被荼毒,伤害,践踏,漠视,折翼,它仍然生机不灭,即使它正经历着“最爱的人态度突然转变带来的,对人性最深处的怀疑,坍塌与绝望,那不是病,那是死亡本身”,这一切,都不能阻挡,它对自由 ,美,和爱的渴望,哪怕是在梦中。